的,后来白杨和白桦的影便落了来。虽然稀薄,但足够我们从白化的世
界窃取那么一凉。陈瑶有些兴奋——斑驳的光在小脸上闪烁,使她整个人
都闪烁起来——乃至脱而要请我吃饭。正是此时,小树林里传来一声尖锐的
哨。真的很尖锐,让人想起肃穆礼堂里的一个响,乃是没了的李阙如。
他夹着烟,嬉笑脸地朝我们挥了挥手,那白皙丰腴的方脸使一茬茬寸像
极了借来的劣质。我多么希望他能再度拥有一五颜六的啊。
除了李阙如,还有冯小刚、艺术学院十五号、俩略有印象的阿猫阿狗,以及
几位装扮前卫而清凉的女孩。他们或坐或靠地占据着俩凳和一秋千,毫不介意
地散发一游手好闲气息。此气息我熟悉,在整个九十年代它也曾萦绕于以台
球厅或校门为家的黄青年上。区别仅仅在于后者手腕用墨刺上了「愛」
和「勿忘我」,前者则揣着三两画夹,颇有波希米亚式的艺术家风范。当然,
这些和我无关。冲他们我就继续走,但冯小刚起叫住了我。他丢画板,
喊了声严林,几个大步便跨到了栅栏边。
我只好停了来。其他几位艺术家也纷纷抬起,开始用而浪漫的光
探索我和陈瑶。包括十五号——他瞥我一,目光就迅速回到了画板上,至于在
画什么只有老天爷知。李阙如甚至尾随冯小刚,走上前来,准备与我友好接洽。
真他妈荣幸之至。
「啊你,不愧是咱们平海的骄傲!」冯小刚笑着递来一支烟:「今年冠
军不用说,还咱们平海人的!」我犹豫着该不该接过去。哪怕见识浅薄,我也识
得中华。而据我所知,冯小刚并不烟。
上次打过一场球后,我又碰到了他们好几次——比过去两年里碰到冯小刚次
数的总和都要多。这也好理解,艺术学院在新区,那里大概才是这些未来艺术家
的活动范围。倒是我院的李阙如,不知于何目的跟人家搅和一块,像绿豆糕
上的一只黑苍蝇。难能可贵的是他老竟没报复杨刚。事实上,从后来的两场球上
看,两人相互回避,基本无甚。可惜李阙如和冯小刚平有限(特别是前者),
反被十五号骂了好几次傻。
也幸亏十五号辱骂了队友,否则你准会以为这个大个儿是个哑。此人话
太少,老是郁着一张白脸,搞得跟谁欠他三钱一样——现在的女朋友们偏
吃这也说不定。所谓忧郁的艺术家气质,堪称白无常,兴许对便秘有特殊疗效。
脸还翻得快。上周四午切磋时他尚一派和气,昨天运动会开幕式后再碰着立
变得咄咄人。老实说,我喜对手气,越张牙舞爪越好,我会一一反击,打
得你老服服帖帖。相形之,冯小刚就愈发和蔼可亲了,让烟、买,过于友好
和谦卑。打球间隙我们聊过几句,甚至互通了姓名。李俊奇说「久仰久仰」,
「在一中时你就跑得快」,「见你有印象,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名儿」。
李俊奇就是「冯小刚」。此刻他把中华让了过来,并要给我上。当然,
我拒绝了。我抿抿嘴,摆摆手说:「一会儿再。」
李阙如则纠正了李俊奇的看法,他认为即便我夺冠那也是法学院的荣誉,和
平海关系不大。然后他笑嘻嘻地问:「别光顾着跑,你论文写得怎么样了?」这
话得陈瑶共鸣,于是她轻笑了一声。如你所料,论文事件成了陈瑶的新近胜利。
但凡与其意见不合,都会被拎来用以佐证她的先见之明。如此一来,我就更加
无话可说了。
我只能拒绝回答,我说:「靠。」
这么说什么意思我也搞不懂,倒是小树林里凉风习习,拂得女孩们的大分
外白皙。自然,十五号的脸也很白,笼罩在影就越发显得白。他抬往这边
扫了一,目标不知是我们还是场,但转瞬注意力又回到了画板上。这货从某
个角度看很像陈建军——至少是电视上的陈建军。特别是鼻和嘴,那棱角的
尖和薄,简直一模一样。上次跟李俊奇瞎——当然是他,我只是碍于香烟
和,不得不忍受那莫名的老乡谊,我差问他这十五号谁啊。然而神使
鬼差,偏就开不了。
或许是后的喧嚣和跃的光让人心神不宁,我终究还是把烟衔到了嘴里。
李俊奇也得以再次展现了他的友好和谦卑。我吐了个几不成形的烟圈,问他们画
的是啥。
「咳,」李俊奇扭瞧了瞧,胳膊甩得如同螺旋桨:「瞎玩儿呗,课外作业,
没辙啊。」这么说着,他还像个国人那样耸了耸肩。你得承认,此人颇有喜剧
天赋,一普通话说得也顺溜,乃至当字正腔圆的什么平海人从他嘴里吐来时
难免有些稽。这毫无办法,据我所知,422 军工厂的人都这样。不止是语言,
他们有自己的独立王国,吃穿住用都在西山区。甚至——如同那匪夷所思的海
一般,生活平在整个六七十年代都远于本地人。他们曾经有自己的医院、
邮局、供销社,小学、初中,甚至中。但后来就不行了。其实林彪死后整个422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