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日后助盟主一二,权作谢礼,望……盟主不弃。
耿照心中一痛,知他要说遗言,忍着焦灼没敢惊扰,闭静听。
轰隆声落,无数尘灰兜倾盖,整座宅邸彷彿连着地面被人抄起一摔,所有相连的、撑起的、迭架的,俱都甩脱了牙,这二大堂赫然塌去前半,院更被轰成焦土,目仅余烟烬,像极了被「熔兵手」燬去的百品堂。
耿照匆匆环视,未见殷横野踪影,料他被恶佛震回院中,即以三才五峰之能,料想亦难逃生天——直到本该是院门的废墟有一祟动,一残破人形。
「……大师!」三步併两步奔去,少年不顾覆瓦,奋力扒开那人上墟残,见恶佛大开,肚破,焦烂的肋骨仰天叉如牙梳,创兀自冒着骇人气,这般焦灼便在肌肤表面都能要人命,况自发?半更与烬土成一片,难辨其形,就算不是被玄母直接击中,也是咫尺而已。
恶佛微微一笑。
「适才三击,乃我平生武障,念成甚早,百思难解;缘来顿悟,不外如是,可以‘截刀’为名。
耿照与垂死的汉四目相对,才发现他眸光清澄,无嗔无恨,可说是平生仅见的通透。
——《蛇虹弥天,三日并照》!耿照只来得及将雪艳青往堂底一推,和扑在她背上。
在径逾六丈的大圆,无一不是焦烂失形,如遭雷殛;地面铺石、青白玉凋成的石灯笼、可环抱的柏苍松,乃至建筑所用的金件等,俱被夷平,其威力堪比火药硝石。
」耿照识他至今,这是一回见他笑,从没想过这张黥满鬼形、丑得骇人的狰狞面上,能绽这等宁定笑容,越发心慌,话中所蕴之悲悯歉然,更令他不由得红了眶。
在玄母箭落之前,殷横野本以「分光化影」的法成功脱逃,是恶佛福至心灵的狮掌三击,将他震回院里,才被如雨倾落的殛天箭芒轰个正着。
「大师,勿要弃我……我定救得大师!这句我听不明白,还须大师开示……大师万勿弃我!」恶佛笑鬆手,蒲扇般的铁掌垂落,顺势扯断颈绳,光洁的髅骨散落一地。
」「大师谢我什么?」耿照茫然不解。
耿照忍痛撑起,挥散落尘,一跛一跛越过横七竖八的倾圮,直至室外被山风一,终于回神,但见满目疮痍,玄母所击涵盖整座,烧个完整的圆来,齐整得毫不真实。
殷横野忽想起几片残简,关于五帝窟的守护圣——(那是……那是玄母剑!)滞于云中如悬针的锐影汲取电芒,忽作千影,数不清的电光箭芒直飙而,破空声不绝于耳,魂飞魄散的殷横野奋力斩破阵,形影化光消散;掠廊庑的南冥恶佛急停顿止,右手五指屈併成狮掌,引冲力于肩臂,啪啪啪连击三记,竟凭空轰殷横野形!殷横野料不到他能截住「分光化影」,震惊之余避无可避,挥掌接。
「我代苍生……谢盟主苦海。
南冥恶佛亦被殷横野的掌力弹至院门外,堪堪保住半,但也只剩一气而已。
知闭目摒息、免遭落灰呛着,显是意识清醒,耿照稍稍放心,见不远浑血渍黏灰的聂雨半拖半坐,找了个掩蔽,冲他呲牙一颔首,怕也是动不了了。
汉扣住一枚,缓缓拍打,彷彿划拳作歌也似,闭目唱:「他山
这要忍受多大的痛苦,才能死死咬住那最后一气息,徘徊于世?「大……大师!」这程度的伤本无从施救,耿照慌了手脚,只能拼命朝伤里滴血。
居间微微隆起的炭堆上,斜一柄细直剑,刃间炙红辉彩渐褪,青烟缕缕,复现寒光,不知何时已由箭矢恢复成剑形,也令人无从揣想,适才那如箭雨般连珠落、挟着炽爁雷电炸毁一切的惊天之威,究竟是如何办到。
力对撼,两人反向弹开,殷横野狼狈摔回院里,偌大的中旋被飕飕落的蜂芒箭火吞没!传自宗的七柄圣,原为龙皇铁卫所有,除维护真龙周全,亦随玄鳞奔赴战场,决胜万里,刃前无不俯首,夸称环宇至。
以及其他几不常见的件重新组合,它看起来更像一柄细直的剑。
抖落尘盖,耿照见玉人动也不动,忙以中二指她颈侧;雪艳青睫微颤,却未睁,鼻端吐依旧是轻不可辨,空着的那隻手揪了揪耿照衣角,示意无事。
此即为龙皇铁卫战无不胜的手段。
而大圆之外,轰塌的堂门廊等,则是受爆炸之威所波及。
可怕的不是重创如斯,而是何以未死。
少年狼狈的面上爬满渍痕,分不清是汗是泪,冷不防被拿住腕,箝得手骨生疼,连雄浑的碧火真气亦不能尽卸,竟是恶佛。
然而,富血蛁元的血还未滴落,泰半为气所蒸,化雾散去,只留扑鼻的血腥之气。
若被打个正着,决计不是前这般。
世上唯有这门术,能开启尘玄母之禁,令其显真,展现无上的威能,帝窟五岛中仅宗主可习,与两柄圣一同传落,堪称帝字绝学之首,其名目世人多已不闻,殷横野还是在三奇谷的古籍里读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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