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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以前不说“主义”和“化”,大概与所用的语言文字有关。在论及人文话题时,中文少单词,多复词;少单义型单词,多兼义型复词,比如大国小家合之为“国家”,公私德合之为“德”,因外缘合之为“因缘”,活死理合之为“理”……这一类复词如双芯片,应付两面,布活局,对关联事实行综合平衡和动态理。作为先贤们“格致知”的语言特产,这类词于兼容和整合,于知其一还知其二,连很多义对立的事项也常常在中文里组合成词(东西、利害,痛快,褒贬等),几乎都难准确西译。这与中国古人喜“利弊互生”、“福祸相倚”、“因是因非”、“法无定法”一类说法,在文化原理上一脉相承。在他们看来,以驭理,谓之“理”;然而可,非常,总是充满着辩证的多义指涉,很难孤立地、绝对地、静止地定义求解,因此上述词语无非是实现一八卦图式的统筹,以中庸、中、中观之法协调相关经验——这几乎是中国人不假思索就可接受的修辞方法。包括一些借日译而产生的译词,也仍然顺从这修辞惯。
近百年来,一批衷于西学的中国新派英确有革新之功,但谭嗣同、刘半农、钱玄同、胡适、陈独秀、鲁迅等都曾力主废除汉字,甚至有人主张全民改说法语,差一闹到了“凡中必反”与“凡旧必弃”的激程度。不过这一革新幸好夭折,使我们还有机会讨论面的问题。
僚集权漫历史,有文明国家制的早熟迹象,与欧洲的况大有区别。漠视这区别,把大分裂的欧洲等同于大一统的中国,而等同于集村社制多见的印度和俄国,用一个大得没边的“封建主义”帽打发纷繁各异的千年人类史,打发宗族、帮会、教门、官僚等各权力形态,也显得过于糙。显然,“封建”一词在多数况大而不当;谈“封建”更不一定意味着到颁发“封建主义”。一旦竖起主义大旗,有些问题倒可能让人越辩越,越辩越累,越辩越怒目相向,直到离真理更远。
“主义”一次次成为制动闸失灵的思想,越了正常的边界。
思想与文字的一两面
两个主义已经够折腾人了。如果把西方成千上万的主义都引东土,从费边主义到萨特主义,从修正主义到保守主义,从货币主义到福利主义,从达达主义到天主义……这些分贝理论尖声一齐登场,诚然闹,诚然让人开,诚然让学者们业务兴隆并且接轨西方,但对于解决实际问题来说,倒可能有多歧亡羊之虞。更重要的是,面对复杂多变的现实,“主义”式的一刀切、一、一条路走到黑,其本有多少智慧可言?一疗救社会的综合方案,随机应变和因势利导的全实践智慧,如何能装一两个单标签里去?边的事实是,如果中国人要市场但少一“市场主义”的狂,教育、医疗、住房等方面的制度改革也许可以少走弯路?如果国人要资本但少一“资本主义”的偏执,他们也不至于对金资本失去节制,一栽二〇〇八年的金风暴吧?
邓小平多年前提“不争论”,也一定是有于“姓社”与“姓资”的主义之辩不过是麻烦制造者,是妨碍大局的源。这闭嘴令,算是没办法的办法,是纸上主义都不够用和不合用的时候,舍名求实的一时方便。
主义之争,至少一大半是利少弊多。据恩格斯说,克思先后五次否定自己是“克思主义者”,见诸中文版《恩全集》第三十五卷385页,第二十一卷541页附录,第三十七卷432页,第三十七卷446页,第二十二卷81页——看来克思早已嗅了主义的危险,不满思想的标签化。
与这语言相区别,很多西方语言文字呈现某词义原化和单链化趋向——虽然也有复词和词组,也可表达兼义,但单词大多单义,单词贵在单义,单义词库日益坐大,为人们的线形式逻辑提供了最好舞台。古希腊哲学求公理之真,是一元论的,习惯于非此即彼的矛盾律、排中律、同一律。基督教倡救赎之,是一神论的,习惯于非我必邪的争辩、指控、裁判以及战争。它们都免不了追求词义的纯和逻辑的严密,甚至都有一几何学的味,于理法推演,志在绝对普世,因此不是来自雅典的“格理致知”还是来自耶路撒冷的“格理致”,两相呼应,一路穷究,都是要打造永恒的、不变的、孤立的神圣天理[1]。在这一过程中,真实(true)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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