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旧德里贫民区。
一切破落如旧。苍蓝的天空之下,拥挤着低矮的楼房,横七竖八的市井被小市民的闲暇生活所填充。人力车,水果摊,煎饼档,杂物店……人们在熙攘和喧闹中来往穿梭,仿佛这里拥有一层结界,将外界的繁华屏蔽在外。
在一档烤肉串的旁边,一个站立的中国少年格外显眼。他面无表情地吃着红苹果,双眼如鹰般警惕地注视着街头。
这些不起眼的人群中,很有可能就藏着隐之犯罪师。
齐木迅速扫视着视线范围内的每一张脸。但很遗憾,他并无斩获。
就在这时,街上的人忽然喊了一声:“来了!”
仿佛谁在发号施令,街上的行人、摊贩纷纷被吸引了注意力,放下手中的活计,挤在大街的两道,犹如河流两岸密集生长的小草。。齐木随着人流走到了大街中央,加入围观的人群中,目光往前方延伸。
只见街的那一边缓缓地驶来一排宣传车,车头插满印度国旗以及各种宣传横幅,一时间彩旗飞扬,多姿多彩。随着美妙的音乐,宣传车上的青年男女穿着统一的服装,一律用手势画着白鸽飞翔,“热爱和平!抛弃战争!为了人民!”齐木远远看到站在中间那辆宣传车,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拿着扩音器振臂高呼。
他就是沙鲁克,头缠传统的白色头巾,模样与照片无异,只是显得更加自信。
他的演讲充满感染力,强而有力的声音震撼着每一位听众的心灵。
“铭记先人,不忘历史……二战时期,第一支粗鲁的殖民入侵军队,来到了我们的国家之上,他们举起枪,杀死了多少无辜的先民……”
手持白色的小喇叭,沙鲁克亢奋地进行演讲。此时,总理失踪案依旧如阴云一般笼罩在国家的上空,毫不退散。而身为失踪总理的助手,在国家危难之际,他必须站出来,呼吁和平:
“……甘地先生曾以多么伟大的非暴力方式,带领我们走出了那段日子。然而,这么伟大的甘地先生,却死在了暴力之下……”
宣传车开到街的中央停下,沙鲁克深情地注视下面的民众。人们把宣传车围得水泄不通,而且更多的人从每条街道涌过来。有人高呼沙鲁克的名字。这个男人,是现在印度人民最值得信任和依赖的人了。
“我们需要和平!”沙鲁克紧握拳头,说话铿锵有力,“所以请大家一定要以冷静的方式看待这次的事件,千万要慎重对待与巴基斯坦的纷争。”
他的话理性而有感染力。听众们纷纷点头,同意他的看法。随着宣传车一路跟踪报道的媒体们也齐齐拿起相机,闪光灯一一亮起,拍下沙鲁克坚毅的脸。
“可是,沙鲁克先生。”
而这时,有个记者举起了手。“你口口声声说和平。但反对派说隐之犯罪师是巴基斯坦方面派来的,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既然对方已经点燃了导火索,一味地忍气吞声对国家真的好吗?”
面对敏感问题,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期待着沙鲁克的回答。
人群中的齐木对政治不感兴趣,他警惕地审视着现场的每一个人。突然间,一个黑色的身影宛如无声无息的毒蛇,游入了他的视界内。齐木赶紧盯向左侧45度,那个人隐匿在人群背后,穿着黑色的风衣,戴着墨镜和口罩。这就是上次银行爆炸案的那个风衣男!
只见它悄悄地穿过人群,朝宣传车越走越近。一种强烈的不祥直觉猛然冲破齐木的内心,他挤开人群,向那个风衣男靠过去。
而此时站在宣传车上的沙鲁克对迫近的危险毫不知情,仍在思考着刚才的问题,然后才抬起那双深邃的眼睛:
“我们敬爱的总理仍在失踪当中,无论是何方指使,我们首先要做的事情是查清真相,总理救回来。虽然有很多证据指向隐之犯罪师是嫌疑人,但一天没捉到它问清楚,我们就不应该贸然卷入战争。”他顿了顿,双眸渲染着慈悲,叹息道:“两国交战,受苦的是老百姓啊……”
沙鲁克言语动情,这句温暖的回应得到了民众的共鸣。众人的热烈掌声顿时如潮声般响彻天空,连记者们也不禁感动拍掌。所有人高呼着沙鲁克的名字,激昂的人群开始向前涌动,想要亲近心目中的偶像。可怜人潮中的齐木被挤得东倒西歪,好不容易才逆流而上,继续朝风衣男前进。
而那边的风衣男不动了,它已经站在离宣传车不远的距离。不好!齐木的目光正好捕捉到人群中无声伸出一枝黑色的枪头,黑洞洞的枪口宛如野兽的眼,盯住了车上的沙鲁克。
来不及大叫示警,只听“砰!”的枪响,凶手下手极快,枪法准确地打在沙鲁克身上,他发出惨叫捂着手臂缓缓倒了下去。这一幕来得十分突然,人群哑了数秒,紧接着风衣男抬枪朝天空又是“砰”地一发,人们才哗地回过神,惊慌地四处躲避。
“有刺客!”几个保镖同时冲上去掩护住沙鲁克,那些助威的后援团青年们吓得四散下车。为了捕捉到头条,宣传车前的记者们冒着生命危险掉转镜头,却只能拍到乱成一团的人群。
趁着这混乱的场面,风衣男迅速收起枪支,夹在逃跑的队伍中离开。它灵活如泥鳅,很快逃离了现场。齐木紧追过去,眼睛盯住那抹黑色的身影不放。他刚随风衣男跑过街角,却吃惊地发现,街上有两个风衣男!
同样的黑色风衣,从背面无法分辨真假。阳光下,黑色风衣反射出鬼魅一般的光泽。只是后面那个似乎更加高大一些,并且在疾步追着前方那位。
怎么又冒出来一个?齐木站在原地紧皱眉头,在衡量该追哪一个时,他发现前面的风衣男回身做了个拔枪射击的姿势,后面的风衣男赶紧往边上一躲。趁这个机会,前面的风衣男混入了汹涌喧哗的人群,消失在贫民区四通八达的小巷里。
后面的风衣男追丢了人,在原地扼腕叹息片刻,也钻进了其中一条窄巷。
齐木立即跟踪这剩下的唯一目标。
即便它不是开枪的风衣男,它也肯定知道一些内幕,不然断不会出现在这里。齐木在小巷里亦步亦趋,紧随着风衣男的背影。它似乎对这里很熟悉,经过每一道拐弯都毫不迟疑。很快,它回到了大街上,一路低头向前沿街急行。
齐木跟着它,到目前为止,它好像仍未察觉被人跟踪。
走着,忽然它不再向前,而是停了下来四处张望。齐木躲在一部人力车后看到它站在一家店外面。店门口挂着霓虹灯招牌,闪烁的彩灯组成一朵颜色艳丽的红玫瑰,“a rose”两个单词跳跃转换着七彩光芒。风衣男习惯性地左右警惕一番,才低头钻进这家店。
齐木从隐藏的地方走出来,思量半刻,快步跟了进去。
这是一家酒吧。
门推开的一刹那,便听见店里流淌着悠扬的《茉莉花》民谣,古朴的木质吧台上,镂刻着精美的龙木雕。店如其名,四处充满了中国特色。由于未到开店时间,座位一片空置,尤显冷清。精致的宫灯从天花板垂下昏黄的光,如一团漫开的蛋黄。
店里一个人也没有。齐木在实木地板上踩着轻碎的脚步,四处细细地搜寻。刚才的风衣男一定就躲在这店里。但这店不大,建筑构造一目了然。红砖墙纸上只浮动他独单一人的身影。
风衣男去哪儿了?又是一个消失之谜?
忽然,柜台上发出突兀的响声,吸引了齐木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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