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魔宫正殿的灯总熄的比别处早,在埋骨岭一役后更是如此,原因不外乎洛冰河大半颗心都挂在沈清秋身上。哪怕需不时前去处理政务,也必然是要数着时间掐着点,用最短的时间将其完成。然而今时却不同往日,暗幕让刺眼的灯火扯的支离破碎,沸腾了大半个清冷的夜。
魔兵绕着殿外排满了密密一层,汗液和血腥混杂的气味浓厚到令人作呕。他们手里的战枪还没放下,能看到有血迹沿着枪尖淌过粗糙的金属表层,最后在枪身上绽成干涸的蜿蜒血花。不少人面上的兴色还未褪去,微抖的肌理像是述说着对战场的向往。可惜躁动还未付诸现实,殿内就有‘啊——’的一声惨叫穿透厚重的石板门,刺的人群顿是一静,像被往心火上泼了盆冷水。
殿内是一片灯火通明,墙体两侧缀满的玛瑙玉石在火色的照耀下折射出刺目缤纷的璀璨彩光,像在试图把每个暗角都给点亮。可这股暖意明显未曾带进众人心底。里面呆着的魔兵皆正立噤声,连呼吸都放轻了些许,不敢发出半点响动。一时间只剩下火烛发出‘噼啦’的燃烧声,穿插于叛军头目的哀嚎声中。
洛冰河面色阴冷的坐在主位上,扣着扶把的指节因暴怒大力到泛白。他急促地呼吸了两下,强行按耐下心底狂涌的杀意,缓了好半饷才哑声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他的声线压的极低,听得众人皆是一抖,暗暗又打起三分精神。
然而座下之人才被他一击打碎了膝盖骨,大抵是恨得狠了,并未意识到有何不妥。听完问话后还愣是将嘴边的痛呼咽下肚,瞪着洛冰河挑衅般断断续续的重复道:“我说你…和那沈…什么!真是恶心!分明…都是男的,如此…有违伦常!定不会受…天道世俗所容!是会…遭报应的…啊——!”
殿内骤然失了声息。
洛冰河微微垂眸,伸手从袖袋中取出一方绣了青竹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拭去指间粘腻的血迹。一边轻抬步履,一脚踏上那头目逐渐发僵的身体。众人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就见其面庞明显往下沉了一块。洛冰河却看也不看,兀自往前走去。直至身形接近门边才像突然想起一般,头也不回的交代道:“这次抓回的人一个不留,通通喂给魔兽分食。至于他——”他顿了顿,“千刀万剐了,分给那群家伙做上路饭吧。”
言罢也不顾下属做何反应,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正门处。
2.
洛冰河一路快步赶往魔界‘竹舍’,脑子却乱哄哄的混成一团,像是反复重叠的死结。
……听来不过是一句无心之语,大抵事实也是如此。正所谓狗急跳墙,兔急咬人。更何况是本就放荡不羁的魔族,在被逼急的情况下不经脑子脱口而出的言语,是不该被放在心上的。
本该是这样的。洛冰河想。
可他却还是有些不安。
报应他不害怕,世俗众人作何感想他也不关心。浮尘凡世纷纷扰扰,他早便过了看人脸色行事的岁月。只是他人的心思无需在意,那沈清秋的呢?
身侧的手掌猛地紧握成拳。洛冰河垂下头,眼底有红色的暗光一闪而过。
他的师尊从来都是人间正道。若不是他死缠烂打,如今也定不会与他并肩。那么同他在一起这件事,对方又是作何感想?会不会心底也觉得如此有逆阴阳,觉得恶心呢?
洛冰河不知道。
凡事只肖有关沈清秋,他的勇气便会瞬间分崩离析。
3.
夜色已经很浓了。月光渗过重重云影,在世间晕染开一层银白。洛冰河胡乱想了一路,到最后像在试图逃避一般,步履也愈发加慢。平日只需一柱香的路程硬是被他往上翻了翻。疑虑延伸的恐惧张大血口,耐心地将其一点点蚕食。
然而当他转过临近‘竹舍’的最后一个拐角,远远望到一方暖橙的亮光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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