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不住,大不了就是丢了这乌纱帽。可若是传了去,那他们十三人的家人,要怎么活?还有金国占领区千千万万的读书人,会怎么想?”
朱熹看着他,半响无语,到最后,方才说:“昔日范文正公有言,先天之忧而忧,后天之乐而乐,今日见使君,方知世上果真有君如此,是元晦狭隘了,未及使君如此怀。既是如此,此事官亦会上书朝廷,哪怕不能为使君分担,也要为使君正名,以免天人误会于你,平白污了使君名声。”
方靖远摇摇,面平静地说:“朱兄不必如此。最关键的,是先阅卷,尽快阅完这五千多分考卷,张榜公告成绩后,再慢慢应付那些事。至于名声之事,其实我并不在乎,更不希望朱兄为我上书。”
“若真有一日,我退朝堂,还望朱兄能应允我一件事。”
朱熹一怔,愈发觉得这个比自己年轻,还比自己更光明磊落的上司,有让他无法拒绝的魅力,“使君请讲,元晦无有不从。”
方靖远定定地望着他,说:“朱兄来海州已有数月,觉得此地如何?”
朱熹没想到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不假思索地答:“海州在使君治理,百姓能安居乐业,百业兴盛,冠盖如云,能使鳏寡孤独皆有所养,男女老幼皆有所为,可谓之为大同世界也。官以往曾对使君所为多有非议,非至此亲目睹,方知使君之远见。官愿留在海州,以云台为基,发扬百科之术,承使君之志,复兴大宋,光耀中华。”
这几个字本是写在云台书院的地理图志中,朱熹前两月沉浸于藏书楼中,早已铭记于心,此刻听他一问,便不假思索地答了来。
方靖远微微一笑,忽然觉得,自己了那么多事,这次这件原以为最难攻克的一关,竟然就被几本书给搞定了?难怪后世都说,知识改变命运,不光改变自己的命运,还能够改变千千万万人的命运。
原本的朱熹,不曾到过海州,不曾见过海州城中这么多男女同工同酬之事,更不曾见过懂医术的绣帛儿,力压群雄的岳璃,善于经营的卢氏,于算计的霍小小……哪怕他只是在藏书楼读书,每日都会见到形形的小娘在云台书院。
她们勤学好问,善于思考,无论从那一方面,都不亚于男。
尤其是在制图和地理等方面,朱熹甚至还被一个女学生问倒,看到那个学生能够全凭记忆画被大金所占的州府地图,震撼得他当场拜这个小娘为师,去学习地理知识。
方靖远知,其实这些大宋先贤,都各有所,亦有所短,他们当时提的一些观,后来或许导致了一些很严重的后果。但在当时,他们提之时,也未必完全于恶意。而他们本的才华和学识,绝不仅仅在于诗词歌赋,四书五经。
朱熹追求的格致知,原本就是不亚于其他哲学家的思想,而后来的朱读书法,开办学院,建立常平仓救济灾民,都可以看,这是一个真正为国为民的君。哪怕是在鹅湖论中有不同的观,同样保持尊重而非打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