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9/10)

膏药，甩都甩不掉，天天扎着麻辫，丑死了，跟村姑一样，嗓门还大，天天给他打电话，时不时就微信轰炸…

烟看到最后，笑着打字：既然烦，为什么不把她删了。

顾余很快回她：你为我不想删，删了她肯定又找我哭，烦都烦死了。

烟说，你以前从来不会给我发这么多话，还都是关于一个人的。

她发完这句话，那边就消匿无声了。

第二天早晨，烟定了八的闹钟，她昨晚在店定了束鸢尾，说今天去取。

她刚店，店老板就认了她。

“周姑娘，好久没见过你了。”烟每次订留的名字都是周烟，她得漂亮，人也礼貌，店老板对她印象很好，一看见订单，就知肯定是她，“你这会都读大学了吧？”

烟颔首，冲她笑了笑：“已经大学毕业了。”

“日过得真快啊。”店老板慨，想起第一次遇见烟。那天有雪，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她裹了一件洗得发白的厚棉袄，睫、发都落了雪，脸也冻得发红，店就问卖不卖鸢尾。鸢尾其实并不好卖，很多店已经不货了，这家店是烟跑的第六家，如果不卖的话，她还会继续问去。店老板是一个的人，二楼一整层都被单辟来，满了草草，她问的鸢尾，她恰巧有。

后来，夏秋冬，再没断过。

同一个月份，北方的九月份已经不能称之为夏天了，早晚温差很大，需要穿褂。

她去的时候，江意的墓碑前站着一个男人，他脊背佝偻，发灰白，第一，烟竟认不他。

烟停在男人跟前，弯腰放，给江意磕了个。

这时，起风了，拂她的发。

“烟。”

她骤然回，须臾，收回目光：“江昌民，如果我是你，这辈都没脸来这。”他假惺惺的样，令烟作呕。

江昌民笑容黯淡，中全然没了当初的盛气凌人：“烟，我们不能好好说会话吗，我好歹是你父亲。”

烟问他：“你跟我说父亲这两个字时，你不会心虚吗？”哦对，她忘了他本就没心，哪里来的心虚。

江昌民神复杂地看着她：“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能原谅我。”

“我母亲原谅你了吗？”烟盯着墓碑上江意的照片，声音很轻，“如果原谅了，你就不会现在这了。”

江昌民沉默半晌，开：“温姝妤疯了，昨天去医院检查了癌症。”顿了顿，他说，“是晚期。”

烟形一愣，缓缓勾：“疯了更好，难不是她的报应吗？”

“那阿屿呢？”

烟指尖颤了颤。

江昌民问她：“这是我的报应吗？”

她笑，却没有半温度：“你该懂父债偿的理。”

父债偿。江昌民闭上，眸中荒芜一片。

“阿屿很久之前来找过我，说喜你，想娶你，他简直是糊涂了，多荒谬的事啊，我当时怀疑自己听错了，这话不该从他嘴里说来。”他角的皱纹堆积在一起，看着苍老了很多岁，“后来，我扇了他一掌，罚他在书房跪了一夜。他这么大了，以后总归要成家立业，他想娶谁我不，但你不行。”

他说到最后，已是恳求，“姝妤已经快要死了，我的报应已经够多了，阿屿是我唯一的儿，他没错什么，我求你，放过他。”

风把太到了半山腰，天快暗了，烟在江意墓前待到了黄昏。了墓地，她直接打车回了酒店。

她在千，其实并没有家，因为这里没有一属于她的地方，她拥有的，只有几段过去发生在这片地域的回忆。

凌晨一，温屿回来了，他上还是昨天的衣服，屋时步放得很轻。

烟没睡着，在床上翻了个。

“饭在袋里，有凉了，你将就吃。”

温屿只能看见她单薄的背影：“你还没睡。”

烟又翻过来，望着发发呆：“睡不着。”

“想我吗？”

“不想。”

倒是回得脆，生怕他好受一。他也没顾上吃饭，先来亲她，传递思念：“我想你了。”

他回来得正好，烟从枕底摸一张房卡，放在他手心上。

温屿好看的眉拧起来：“什么意思？”这是要和他分房睡？

“我们还没到睡一张床的地步。”烟从善如地解释，忽略他幽怨的神，“你把饭拿过去吃，我要睡觉了。”

*

这些日，他们之间的少之又少。白天，他常常有事去，半夜才归，就算他不说，烟也知原因，温姝妤好歹是他母亲，他没办法到视若无睹。

烟偶尔去逛逛商场，有一两次路过曾经的学校，校外的公车了一层新漆，岁月更迭，依旧运转。老院墙翻新，爬山虎得葱郁，时移势易，面孔已不再熟悉。

唯独一个人。烟在校门张贴的往届优秀毕业生光荣榜上看见了温屿的照片，上面寥寥一行介绍：考状元，考国家重大学。

她想起那段被时间蒙尘的回忆。封闭的空间中光影变幻，杂的音乐在耳畔响起，她望向吧台的另一端，少年净疏离的面孔在瞳孔摇曳不散，她记住了那抹白，也记住了那个沉暧昧的夜晚，她心底泛起的丝丝波澜。

烟抬手，到一片刺骨的凉，雨丝悠悠从半空飘，落在她掌心上。时过境迁，往事已矣，都成了一场悲剧。

“怎么又要雨了？”两个女孩刚公车，抱着书本往学校跑，边跑边抱怨今天的鬼天气。

是啊，又要雨了。

天空轰隆响起一声闷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