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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印传奇】纯爱版(9~1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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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倒底部可以下载安卓APP,不怕网址被屏蔽了作者:楚无过

字数:21349

2020/04/12

第九章

早起竟然是个阴天。灰蒙蒙的,像是墨汁挥发到了空气中。梧桐却一如夏日

般繁茂,花花草草清新怡人,连鸟叫虫鸣都婉转似往昔。我轻掩上门,小心翼翼

地踏入这个初秋清晨。父母卧室黑灯瞎火。我竖起耳朵,没有任何动静。这多少

让人松了口气。然而,等蹑手蹑脚地熘向厨房门口,瞥见那拉得严严实实的卧室

窗帘时,一种莫名的不安猛然从心头窜起。一时间,连徜徉于方寸天地的澹蓝色

丹顶鹤都变得陌生起来。

  这套窗帘父母用了好久,几乎贯穿我整个幼年时期。我却从没发现丹顶鹤的

嘴竟然那么长,弯曲得像把剪刀。

  愣了好一会儿,我才扭头掀开了竹门帘。厨房门大开着,微熹晨光中屎黄色

的搪瓷缸赫然蹲在红漆木桌上。还有陆永平那天用过的水杯,墙角的方凳以及躺

在地上的半只油煎,一切都那么心安理得。搞不懂为什么,我突然就眼眶一热,

险些落下泪来。

  原本我想给自己搞点吃的——事实上大半夜肚子就开始咕咕叫——当看到油煎时,

我才意识到哪怕老天爷降下山珍海味我也一点都吃不下去。刷完碗筷,我倚着灶

台发了会儿呆。我想如果自己精通厨艺的话,理应为母亲做顿早饭。当然,搜肠

刮肚一番后,我便自惭形秽地打消了这个念头。之后上个厕所,又跑到洗澡间抹

了把脸。再次站到院子里时,天似乎更阴沉了。自行车舒舒服服地躺在地上。

  我捋了几片凤仙花叶,自顾自地轻咳了两声,却依旧捕捉不到母亲的动静。

血迹和呕吐物还在,有点触目惊心。几张干结的地图金灿灿的,像一块块精心烤

制的锅巴。我三下五除二把它们收拾干净,然后轰隆隆地开了大门。

  推上车刚要走,我终究没忍住,冲着丹顶鹤叫了声「妈」。没人答应。又叫

了几声,依旧石沉大海。眼泪顷刻汹涌而出。扔下自行车,在大门口站了半晌,

我缓缓朝客厅走去。然而,客厅门反锁着。我顿觉头皮发麻,整个人像是被抛到

了岩浆里。求生本能般地,我大声嘶吼,疯狂地舞动手臂。朱红木门在颤抖中发

出咚咚巨响。

  终于,窗口亮了灯。没人说话,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和汗水击穿地面的呻吟。

  骑车出门时,我蹬得飞快,湿沉的空气在耳边哗哗作响。村后隐隐传来老头

老太太的吆喝声,他们不光是给自己个儿鼓劲,还要把睡梦中的懒逼们一举惊醒。

  据说他们要跑到水电站再返回,可谓一路猿声啼不住,曲艺杂谈不绝耳。可

怕的是,这些运动健将兼艺术家几乎伴我度过了整个青春期。

  在大街口老赵家媳妇叫住了我,要求我载她一程。她穿了套旧运动衣,把自

己裹得浑圆。我黑着脸不想说话,她却一屁股坐到了我后座。没走几步,蒋婶敲

敲我嵴梁:「你个小屁孩劲儿挺大。」我懒得说话,一个劲猛冲。

  她问:「要迟到了?」

  我摇摇头。

  到村西桥头她下了车,小声问我:「昨晚你家咋了,还有刚刚,杀猪一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哪还说得出半个字。

  她说:「别狗脾气跟你爸一样,惹你妈生气。」

  我蹬上车就走。

  蒋婶还在喊:「你也不带伞,预报有雨啊。」

  果然,没骑多远便大雨滂沱。沉闷的风声和爽快的雨声催人入眠。我支着眼

皮,硬是捱了下来。沿着平河大堤一路狂飙,才知道原来这道河坝这么长,好似

没有尽头。飞溅的雨丝不时灌入干裂的嘴唇,和着脑袋里的熔浆弄得我面红耳赤。

  我不时挤出两声掺杂喘息地低吼,却在比大雨还要轰鸣的风声中消逝不见。

  雨下起来几乎没完没了,到底下了多久,我也说不好。连日的大雨,平河像

是被煮沸了,汹涌澎湃。层层叠叠的浪花翻卷着顺流而下,显得格外焦躁不安。

  站在堤顶极目远眺,那些造型雷同、雾气朦胧的鸽子笼尽收眼底。近两年城

区扩张的厉害,老家属院的两居室位于鸽笼群东侧二楼,我对这里的唯一印象,

便是楼下长得望不到头的晾衣绳。母亲说,这栋楼依然属于市教育局资产,小产

权房交易不受法律保护,买方是文教系统的人。看情形,房子过户后也闲置在那,

显然无入住迹象。或许也得拆迁了吧,谁知道呢。童年时我很少呆在这里,在这

个四十多平、比坟墓还死寂的房子里,除了一张蹩脚木床,如今再无任何长物。

  我在床上躺下,又坐起。再躺下,心烦意乱,周遭一片黑暗。冷冰冰的雨雾,

从窗外刷进来,溅到似裹尸布惨白的墙壁,然后,又变魔术似的沿着万有引力扭

曲滑落,黄灿灿地摊在灰头土脸的地板上,像老天爷撒的泡牛尿。其时其地,我

不知道我在否定什么,又想祈求什么,仿佛患上夜盲症的溺水之人,屋子里熟悉

而陌生的气息,让我无比抓狂。于是,那张父母躺过的木床,便成了我——一个近

乎于精神分裂者发泄的目标。我发疯似地用拳头、脑袋捶打、撞击坚硬的床架床

板。遗憾的是,任何试图改变软体与固体物理形态的行为,结果都将是鼻青脸肿

头破血流。父母搬回村里时,隔壁房有口深红色的大木柜——由于过于陈旧、笨

重,没能拿走。掀开厚重的柜盖,折腾到精疲力尽的我,就像死人那样直直地仰

躺在木柜里。睁开眼睛,望着阴森森的天花板,我猛然产生了被装进棺材的感觉。

  至今想不起那天我在木柜里躺了多久。只记得雨停了,煞白的月光像是要把

天花板削下来,我直挺挺地躺着,像生下来就躺在那儿一样。窗外没有任何动静,

连张也都识趣地闭上了嘴。后来我在平河游泳,浮浮沉沉中似有哗哗水声漫过耳

际。恍惚间又好像母亲在洗澡,我几乎能看见洗澡间昏黄的灯光。猛地坐起,夜

悄无声息。我摇晃着,轻轻踱向窗口,鸽笼里黑灯瞎火,胃酸一阵阵往嗓子眼猛

冲,肚皮粘在脊椎上扯也扯不开。几经犹豫,我还是拉开门晃了出去。月亮不知

何时隐去,模煳的幽光宛若远古的天河。我背靠楼口不知道杵了多久,我多么想

唱首歌。鸽笼里的月光便突然又亮了,亮得晃眼。这样说也许不对,确切的说,

应该是太阳。从树的倒影,我知道了太阳的位置,它已经在正东方向,距离地平

线已经有两杆子高。

  阳光底下,环城路上尘土飞扬,一辆黑色奥迪,从太阳升起的方向,以每小

时50迈的速度威风凛凛地飞驰而来。在奥迪后面,有两台上白下蓝的桑塔纳,警

笛发出尖锐的啸叫。我眼睛眯开了一条缝,虚弱的视线,射到那警车上,不知是

否冲我而来?我感到脑海里像电影银幕一样,晃动着很多死人影子,有陆永平影

子,有母亲影子,甚至还有父亲的影子。正愣神间,一辆黑色凯迪拉克Catera,

在两辆沃尔沃的前后护卫下,从家属院西侧疾驰而出。车到了鸽笼前,猛地拐进

院子,停在楼前的空场上。都是紧急刹车,勇猛而稳重。尤其那辆车头焊着对金

光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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