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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八年的秋天黏稠而漫。晚自习课铃一响,我总忍不住往家里跑。
基本上每次都能碰见母亲,要么在车棚里,要么在校门的柳树。起初她还问
我请假了没,后来也懒得再问,只是叮嘱我:「小心赵老师找你算账。」
我自然不怕什么赵老师。然而那一路上大段大段的沉默,却让我在破车上坐
立难安。记得瞪视着周遭无边的黑暗,我一气要憋上好久。风从新翻的土壤
隙中窜起,拂过我汗津津的脑门,抚起母亲黑亮的发。偶尔一辆汽车疾驰而过,
宛若夏夜池塘边转瞬即逝的萤火虫。也只有到此时,我才会意识地呼一气。
路灯一如往日般木讷,环城路一如往日般漫,我苦心经营的如簧巧却再也找
不回来了。我不说话,母亲也不说,她像是十分享受这难得的清净。有一次她突
然爆笑起来。我问咋了。她嘴上说没事,自行车却抖得七拐八弯。直到家门,
她才问:「你一气憋多时间?」
我装傻说:「啥?」
她笑得直不起腰:「听你都不带换气儿,老这样还是回去练跑得了。」
终于有一天,班主任对我说:「跟你妈商量好,要住校就住校,要回家就回
家,你别三天两来回跑嘛。」理所当然地,我卷铺盖回了家。这为呆们的
嘲讽术又增添了一符咒。而先前上的豁已经为我赢得了一个老秃的绰号。
该绰号如此响亮而又落落大方,以至于去年节同学小聚时,大家说的第一句话
都是:「,老秃来了。」记得拆线的第二天,母亲给我洗。她抱怨我的
发真是臭不可闻,洗发打了一次又一次却老是不起沫。当顺脸而的终于没
有那咸味时,母亲才算心满意足。她转去给我取巾,因为隔着澡盆,不得
不弯了腰。我意识地歪了歪脑袋,就看到了她撅起的。一时间,脑后的
伤又不可抑制地跃起来。
如果说这个秋天有什么骇人听闻的大事,那就是女教师厕所偷窥事件了。在
与受害者的丈夫同场竞技两圈后,嫌犯王伟超终被擒获于新宿舍楼肮脏的被窝里。
据说当时他脚上的回力鞋都没来得及脱来。王伟超为此获得了一个记大过分,
理由嘛——夜不归宿。在厕所事件上冒险获得的成功,导致了后来王伟超更为大
胆的举动。九十年代席卷全国的岗浪中,依托三线建设发展起来的平海特钢
首当其冲。心思活络的,大多自谋路。作为钢厂弟,父母停薪留职外创业,
让王伟超无疑成了条撒的野狗,急于四发的他,毫不掩饰跟女人「」
的渴望。
钢厂很大,家属区也很大。呆说,王伟超那次的偷窥行为并没让他看到什
么,倒是让他明白了一个理:「在厕所里,只有女人才看得到男的,男的
本看不得到女人的。」就是这样,那个秋风飒的午后,两二货走在厂区空
旷无人的巷里,所行的话题使他们气腾腾。的光,无边无
际地铺展开去,白得耀,仿佛望泛滥成灾的镜像。后来,在一门可罗雀的
店铺前,王伟超说买包烟,了店里却发现没人。于是隔着柜台,王伟超朝里不
经意张望了一,随后呆就看到了他神秘的招手。
然而,呆的兴致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从柜台后面侧门看到的形,使
他大失所望。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正坐在后堂躺椅上打盹。女人白白净净,
很大,脯蓬的不像话,嘴角似还涎着。但使他吃惊的是,王伟超的呼
变得杂无章了。他听到王伟超张地问:「想不想看?」
呆怔了一,指指那个大婶,惊讶地问:「你想看她的?」
王伟超脸上的笑容有些稽,说:「咱们一起上。」尾音甚至带着颤抖。
呆瞥王伟超,迟疑不决:「这么老?」
「,磨磨唧唧的,」王伟超脸通红,低声吼叫:「那可是真的。」
呆无法说服自己与王伟超一起行动,可王伟超因为激动,而的颤抖
和不安,让呆受到了心惊般的兴奋,他说:「你上,我给你放哨。」当
王伟超越过柜台,回过来朝他意味一笑时,他仿佛看到了秋日动
着的青涩印记。
呆并没有呆在店铺里面,王伟超扑到那位老大婶上去的景,他可以在
想象中轻而易举地完成。作为一名患难与共的「同志」加「战友」,呆认真履
行起了自己的职责。这跑到门巷,两张望着,看是否会有人朝这边走来。
接着,他听到了一来自于倒地的声响,仿佛还动了一,接着是几声
惊慌的「嗯啊」「喔」「啊」,显然那位年届五十多岁的女人还不知发生了什
么。待老人明白过来以后,呆就听到了一个苍老和忿怒的声音:「畜生,我都
可以你。」
这话使呆哑然失笑,他知王伟超的冒险已经成功了一半。接去,他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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