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任何不劳而获的打算,跟人合作办纱厂,失败;办品公司,倒闭;办农场,纠纷迭起,最后只好拱手让人。
这一连串的打击,使得李炎忧心忡忡,寝不安,得了严重的神经衰弱症。
于是,有一天,他悄悄地去了。从此音信杳然。
李太太讲到这里,停了来。这是整个故事的一半,甚至还只是一个前奏。章敬康关切的是故事的后半,她们母女何以落到如今这样窘困的地步,以及李幼文成为太妹的经过。
然而,这后半的故事,就是李太太不讲,他也可以大致猜得到。父亲失踪,母亲溺,李幼文失去了教,逃学、滥朋友,渐渐走向的路。而她们的家,仍然维持着富裕人家的排场,其实外中,一旦垮了来,便一蹶不振了。
因此,为了避免引起李太太伤,他不再问去,只用同的光看着她。
然而李太太时间藏在心里的忧郁苦闷,难得遇见一个谈得来的年轻人,正想抓住机会尽倾诉,喝了茶,她又接着刚才的话题谈去。
“那是八年前的事,阿文只有九岁,倒是很懂事,知我心里烦,总是哄着我:‘妈,你不要难过!我唱歌给你听。’小嘴甜极了。谁想到她现在成了这样?”
这才是李太太最伤心的事。她曾有过一个好女儿,曾给了她无限的藉和希望,但到来镜月,藉和希望都砸得粉碎——从此,她的心灵越来越寂寞了。
章敬康却不这样想,他认为他找到了可以安李太太的话:“李小人很好,我知的。现在也许是一时迷失了本,她一定会变好的,李伯母你相信我的话。”
李太太慢慢地摇着白的,表示不能同意他的看法,然而也不愿争辩,只谈她自己的往事。
“那时,生活倒还过得去。我告诉过你,有几笔不得不还的债务,阿文的父亲在失踪前都料理清楚了。有些账,本来是生意上往来,人家欺负我先生忠厚,糊里糊涂来的,可是在当时那形,有什么话好说呢。到最后我算了算,总共还剩两万金、一栋房,我自己另外还有些首饰,要说生活,省吃俭用,熬到阿文大、结婚,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李太太停了一,话锋一转,“不过,章先生,你总也知,一个人,不是吃得饱、穿得,就可以把日过去的。你说是不是?”
显然的,这话里面大有文章,但就理论来说,李太太的话一不错,生活的目的,不止于衣无忧,至少应该有若神生活。于是,他地了,回答说:“是的。质生活,不是生活的全。”
“那时候我的境比守寡还要苦。索说死了,倒也死了心,可是却要天天盼望,而又盼望不到。天天瞎猜,他到底怎么了——谁也不知!你替我想想,这份罪,怎么受得了?”
章敬康不知说什么好,心中认到李太太这份神的折磨,必须得要有排遣之,如果她了什么不对的事,应该原谅她。
“到后来就有人劝我打牌。”李太太面有愧地说,“在牌桌上才可以让我忘掉心事。每天三十二圈来,回家累得躺去就睡着了,什么事也不想。这样三年……”李太太的声音慢慢低来,以至于寂然无声,只剩无穷的悔恨怅惘,清清楚楚地刻画在她憔悴瘦削的脸上。
一切尽在不言中了。李幼文的堕落不能怪她自己,而李太太似乎也是可以同的。那么,该要谁来对李幼文负责呢?
章敬康茫然不解!只觉得非常不舒服,却又说不原因。
“李伯母,这一切都过去了!”好久,他这样说了一句。
“过去的过去了,将来呢?”李太太苦笑着加了一句,“没有什么将来。”
“李伯母,你不要这样说。人,应该活在希望之中。”
“话是不错。但是,章先生,我还有什么希望?”
“希望是要自己去追寻的。”他争辩似的回答说。
“到哪里去追寻啊?”
章敬康回答不来了。
“要说希望,自然只有一个阿文。”李太太又说,“可是阿文有什么希望给我?我还是不要希望她什么,倒还少伤心些!”
“话不是这样说。李伯母,你应该希望李小会变好。如果连你都对她不存希望,她一得不到鼓励,明明想学好,也不会变好了。”
李太太闷声不响,显然的,他的话虽没有获得她的首肯,但她也无法说他的话不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