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烟波(2/2)

徐在昼哼哼一声，“你就嘴吧。”

“灯呀。”

“……再等等我，我定为你报仇。”

他抬望去，是一只檐赤鲤灯。

曲云随说，“我只是拒了其他人的灯。”

他日再相逢，清风动天地……竟是灵验了。

曲云随放在侧的手掌微动，竟鬼使神差地伸手来，将鲤灯取檐。他低看仔细了，只觉有些熟悉，却总想不起来曾在何见过。锣鼓人行，红光晃着了满地，为他照亮前路。

“不许丢啊，过几天我去府上玩，要检查的。”

曲云随慢慢行于街，脚石板路遗着昨夜的爆竹碎屑，铜锣鼓声渐响，坊门将开。

抛却那样悲伤那样痛楚的岁月，所有前世今生的罪孽都已用血与泪赎完，自此一洁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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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其他愿望呢？也会灵验吗？

徐在昼提裙就要跑，犹豫一才回看他，“今夜要有姑娘送灯才叫好呢，你怎么一个都没有？看你可怜的份上，我送你一个。”

地上还放一只小杌，想是量不足，谁挂的呢？

“我走啦。”徐在昼展颜一笑，扭跑开。

“我在市集上找了好久哩，才找到一个和那年差不多的灯……那年我过得可舒心了，想来是很有用的，你就收着吧。”

京畿路不平，他脚程又快，一脚踏坑洼池险些摔跤。

曲云随抚平衣上的褶，面平静，纱样的红飘来，落在他眉前，一如当年那小僧的僧袍。

曲云随年少时，曾有一个束之心中许久的困惑，他不知此灯是何人所留，是有意或无意，但确实支撑着他走过了那段苦暗路。

他垂首打量着手里的灯，那一尾红鳞如炽烈的焰仰吞千束烟，掀起火织的鲤咬开他的指尖，一直游到他空的心。见风涨势，落夜火银，燎起不能扑熄的悸动。

从夜里到现在，曲云随拢共只对曲烟说了两句话。他知曲烟不会怪他，她躺在棺中睡，俗世烦扰与她再无系。

后来他凭借信认祖归宗，曲云随站在桥上目送她离去，不想徐在昼忽而快步折返，捧着鲤鱼灯，气冲冲鼓着脸，蛮横地他手中，“送你了。”

如今意终平、抹憾消，斩雾散霭，拨云见日河山。遗灯之恩，没齿难忘。

曲云随提灯看她跑向正在挑的崔以闲，被人一把搂在怀里。

他张言，又有些迟疑。

曲烟离去，新伊始，无论他何时仰，总有明灯悬于眉间心上，为他照明前方陡峭空寂的山路。

他举起鲤灯，“这是什么？”

少年瘦的倒影映在岸，如天桥月，如桂影纤纤，这会天还不大亮，常人都打着灯笼，只有他向月借了几尺光亮，慢慢往回走。